【光切】水子其二·不可说(9)

【光切】水子其二·不可说(9)
注:
1、源赖光x鬼切
2、光切的宝宝小切
3、源赖光视角
4、源赖光已婚设定
5、《水子》第一篇章wland全文:Wid.3765638
6、《水子其二·不可说》wland全文:Wid.6463850

【9】

被土蜘蛛的部下们劫走的六位公子、小姐最终安然无恙地被源氏的阴阳师们救下,即刻随着源氏的一部分人马返回京都。就算没有外伤,但妖鬼瘴气的影响恐怕还会持续很久,当务之急是送他们回到各自府邸,然后派遣擅长净化妖气的阴阳师协助治疗。

只不过源赖光并没有立刻返程。

“赖光大人,您是还有什么发现吗?”深知这位年轻的源氏族长一定是有什么更加在意的事,带领人马赶来助阵的源义成依照吩咐准备好了式神,“逃窜而出的蜘蛛妖已被尽数歼灭……”

“方才我在洞中与土蜘蛛缠斗之时,有一部分蜘蛛妖从更深的山中逃走了。你去安排一部分阴阳师留在此处勘察,看看它们到底往哪里撤退。”

“是,稍后便可让式神们继续追踪,赖光大人最好也尽快返回本宅吧。土蜘蛛虽已被除,但大人在瘴气之中停留太久,也需要沐浴斋戒、净化瘴气、休养生息才是。”

“嗯。”源赖光点了点头,视线却望向了西面层层的山峦。

“义成大人,再往西去,就是群妖百鬼盘踞的大江山了。”他问源义成,“据说是由鬼王酒吞童子率领的鬼族与妖怪聚集于此。义成大人听说过吗?”

“据我所知,源氏一族的书库中就有百年来接触过的所有妖鬼的记录。多年前我也有所翻阅,其中记载的多为在京都及周边地区出现或作祟的妖鬼,但有关大江山的记录,几乎没有。”

源氏开始大规模妖怪退治,也就是在源赖光坐上族长之位以后。在此之前,源氏虽然也有过与妖怪之间的战斗,但并不频繁。

毕竟,更多的妖鬼记录,都是源赖光亲笔记下的。

大江山与京都相距颇远,长久以来接触甚少。这次忽然闯入京都的土蜘蛛一族,是否有可能是从大江山来的?

一切暂时都还是未知,只能等待式神带回的情报和部下们的进一步调查。眼下,源赖光最需要做的,除了返回京都休整,更重要的是处理鬼切的事。

他被土蜘蛛伤得极其严重,妖毒与瘴气深入体内,甚至都无法维持实体。若不是源赖光施加的血契在帮助他抵御瘴毒更深层的侵袭,只怕又是一轮凶多吉少了。

小心抚过鬼切本体刀的刀鞘,那上面传来的波动非常微弱。看样子,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,鬼切都无法恢复实体,只能在本体刀中静养了。

而且——

先前在洞中那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,现在看来应该就是鬼切被土蜘蛛重伤的同一时间。能让鬼切体内的血契受到如此猛烈的冲击,这土蜘蛛定然不是泛泛之辈——后来源赖光还是在暗地里布置了封印的结界,又借着鬼切本体刀的力量才勉强胜了一筹。

等鬼切能够恢复实体了,血契必须要再加固一下了。

若是血契不够稳固,恐怕日后……

暂时先不考虑这些,源赖光想起了此时应该还在本宅好好学习的小切。

先不说日后吧,他现在就可以预料到小切对着鬼切的本体刀抽抽噎噎的样子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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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要护送被解救的六人,为了避免路途颠簸,源氏的人马行进速度并没有赶来增援时快。等他们回到京都,天色早就暗下来了。源氏剿灭土蜘蛛的消息早已快马带回,可能已经传到圣上耳中了。城外,派来接手的检非违使们早就等候在那里,更是安排好了车马,将被抓走的六人分别送回去了。阴阳寮派来的阴阳师也分别前往六家,他们要尽快为这几位幸存者进行净化仪式。

与检非违使和阴阳寮交接了之后的事宜,源赖光返回了本宅。接下来这一夜对他来说同样也是不眠之夜。不只是鬼切,这次事件他也得好好梳理一下。

只不过,当源赖光从本宅正门前下了马,还未走进本宅大门,就看见门边似乎簇拥着几位侍从。

“小公子,快别坐在这儿了,赖光大人马上会回来的。”

“要不您先去赖国少爷那里玩一会儿,等赖光大人回来了,我们再带您去见他?”

本宅灯火通明,源赖光确实看见大门边的地上蹲坐着一个白头发的小不点。侍从们试图把他从地上扶起来,但是小家伙抗拒得很,一边啊啊啊地大叫着,一边胡乱挥动着小手,想把侍从们打到一边去。

这孩子……不会是坐在这里等了很久吧?

于是源赖光进了门,呼唤了那孩子的名字。

“我回来了,小切。”

听见了熟悉的声音,正在用力捶打侍从们的小家伙猛地转过了脸。结果正如源赖光预料的一样,小切盯着他看了没一会儿,马上就开始吚吚呜呜了。

“呜……呜……”从地上爬起来,小切也没顾着自己沾了一身的灰,啪嗒啪嗒跑上来扑地一下抱住了源赖光,似乎是在责怪他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。

真神奇,见到了小家伙,连紧绷的心情都会忍不住放松一会儿。源赖光稍稍松了口气,抬手抚了抚小切的头顶。但他现在没有时间来陪小切,因此,他马上就让旁边的侍从们带小切回房休息。听他这么吩咐,小切立刻露出了不理解的表情,飞快地抓住了源赖光的手,想要躲开那些侍从。

但是,他好像马上就被别的什么吸引了注意力。

随同源赖光一起回到本宅的,还有源义成与其他人。小切睁大眼睛,把他们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,最终他的视线回到了源赖光脸上,小嘴一张,软乎乎又充满了疑惑的词语顿时就蹦了出来。

“啊,啊。”小切一边努力发着音,一边拉住源赖光的手晃了晃,“妈妈,妈妈?”

他果然发现了鬼切不在自己身边。

但是源赖光不能让小切知道鬼切身负重伤的事——他担心吓到小家伙,因此他只能先想办法把小切哄回房间:“鬼切在退治妖怪的时候稍微遇到一点麻烦,这几天都不能和你见面了。但是你不用太担心,我会让他尽快好起来了。”

“唔……”小切似懂非懂地望着他,好像并不能完全理解什么是“妖怪退治”,什么又是“一点麻烦”。

“所以小切要乖乖的,做一个乖孩子,鬼切一定很快就能恢复的。明白吗?”

小切眨了眨还有些茫然的大眼睛,仍旧是一脸疑惑。

“妈妈……”

他还是在念着这个词汇,可是他却向着源赖光挂在腰间的鬼切本体刀伸出了手。

“妈妈?”

小手碰到了源赖光握着刀鞘的手,也碰到了冰凉的刀鞘。小切微微睁大了眼睛,而源赖光也在小切碰到刀鞘的瞬间,感受到贴合手心的刀鞘里传来了一阵尤其明显的波动。

“妈妈!妈妈!”

小切激动得差点跳起来,可他不舍得把手从刀鞘上拿开,而是紧紧抓住了刀鞘,就像是之前抓着鬼切的手那样用力,一副要把它抢到怀里紧紧抱住的样子。

源赖光低头看着小切,轻叹一声,将小切的小手与刀鞘一起轻轻握住了。

“他在这里,他不会消失的。”他轻声说着,“我不会让他有事,你也不想让他消失,对吗?”

“嗯!”

 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

鬼切被安置在源赖光的屋中。他屋中设有刀架,此时刀架正摆在屋子中央的净化结界中。从土蜘蛛的洞穴中返回的途中,源赖光就先一步在本体刀的刀身上附上了协助净化的符。此刻,摆脱了刀鞘的束缚,本体刀通体被符纸裹住,但在符纸的间隙,寒光闪烁、锐利依旧又饱含着杀戮之气的利刃依旧不掩锋芒。随着净化之力的缓缓渗透,从锋利的刀刃上,渐渐析出了丝丝缕缕的黑色瘴气。

小切到底还是没有回到房间,倒不如说,负责照顾他的侍从们只要一有带他回房的举动,就会被小切挥舞着小短手打得连连后退。就算源赖光催促他回房,他也还是用力扒着房门不肯挪动半步。他看起来非常不安,一双圆圆的眼睛紧盯着那柄长刃。源赖光见他仿佛要把净化结界盯出一个洞来,只能放弃让小家伙先行离开,而是让留守的式神拿来软垫,招手让小切进来坐着了。

依照小切对灵力波动的敏感程度,恐怕他也察觉到鬼切此时非常糟糕的状态了。让他留在身边,或许会更快留意到附在本体刀之中的鬼切会不会有什么异常吧。

进屋之后的小切乖得很,在源赖光身边坐好,就继续盯着净化结界看。大概是那些久久不散的黑色瘴气叫他感到害怕了,他似乎真的很紧张。虽然坐在源赖光身边,但他却总想往源赖光的背后躲。

“小切,能感觉到鬼切现在的状态吗?”源赖光只能安抚似的拍拍小切的肩膀,他很想知道沉睡在本体刀之中的鬼切现在的情况——尽管他自己完全有能力去感知,但他明白,小切的感知力远胜于他,“你可以感觉到他的灵力波动,他现在还好吗?”

小切看了看源赖光,一边抱着他的胳膊,一边把视线转回了结界。他努力地看了好一会儿,最后露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,整个人都缩回了源赖光的身边。

“妈妈……”

看样子还是不太乐观啊。

黑色的瘴气在净化之力的作用下缓慢地渗出,但速度却始终没有变快。只有源赖光知道,这些来源于妖鬼的瘴气如果在鬼切体内停留的时间越长,对他来说就会越危险。更何况,这次鬼切的伤影响了血契,他必须要采取更进一步的措施了。

起身,取了自己的佩刀,源赖光走到了净化结界的旁边。他挽起左臂的衣袖,摘下一直佩戴着的护手,露出了一截满是刀疤的手臂。但他就像是没看见一样,另一手执着刀,在满是伤疤的手臂上斜斜地拉出一道口子。殷红的鲜血顿时沿着手臂流了下去,带着鲜活的气息与深埋的契约之力,落在结界上,渗进去,滴答在符纸包裹的刀刃上。

“爸爸!”

小切被他的举动吓得叫了起来,眼前的一幕让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。源赖光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,唤来式神取了包扎的布巾,将手臂上新添的刀口简单地包扎了起来。他看了一眼站起来想要跑过来的小切,却让他呆在那里别动。

“没事的。”

小切的一双小手向他伸出,却又有些无措地悬在了半空中。源赖光只得微笑起来,重新回到了小切的身旁。

“鬼切现在需要我来帮忙。这一点小伤,不是什么大事。”

随着他的话音,结界中的本体刀轻轻颤动了起来。大约是源赖光的血和鬼切体内的血契有了呼应,刀身上的波动变得清晰,像是越发有力的心跳一样。而瘴气外流的速度,也在肉眼可见地加快了。

“这样一来,他应该可以恢复得更快一些。小切也可以早一点见到鬼切了。”

小切却没有在听源赖光说话,而且是朝着源赖光的左臂伸出了手。刚刚才包扎的新伤还在渗着血丝,没有了护手的遮盖,那些纵横交错的刀疤在灯火下显得愈加明显了。

“爸爸……”

小家伙轻轻抚摸着那些刀疤,源赖光也没有避讳,这对小切来说或许只是从没见过的、很稀奇的东西吧。

没有谁的手臂上有这么多的刀疤。

可是接下来,小切做的事情却有些出乎源赖光的意料。他小小的手心里,逐渐涌出了一小团柔和的白色灵力。他把小手仔细地覆盖在那些刀疤上,一种尤其温柔的温度从那只小手上,传到了源赖光的手臂上。

“你是想为我治好伤口吗?”

小切点了点头。

可是这只是单纯的灵力释放而已,除了让人感觉到灵力的些许温度,并没有什么别的作用,能够治愈伤口的灵力不是谁都能拥有的。

但源赖光却有种错觉,新添的伤疤,似乎真的不疼了。

外面是浓浓的夜色,喧嚣早已归于宁静。从这团小小的灵力中,他想起了一些尘封许久的往事。

“小切,我给你讲个故事吧。”

 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

大约在十年前,京都有一位年轻的阴阳师。他清楚地知道人与妖鬼不可共存,只有斩尽天下的恶鬼群妖,人才能够拥有安宁的日子。他有着自己的志向,但偏偏身处一个腐朽的家族。家族的长老们供奉着一股邪恶的力量,这股力量在侵蚀着这个百年的家族。阴阳师的父亲在前任家主离奇死亡后,接任成为新的家主。但他还是没有办法改变家族对邪恶力量的依赖,家族依旧在持续堕落。

阴阳师明白,要依靠父亲和长老们来改变家族的命运是不可能的,所以他在家族所有长老都在场的会议中提出一个要求。

“若我能彻底根治家族百年以来的顽疾,这家主之位便让与我,整个家族由我来统领。”

一言既出,众人哗然。因为阴阳师太年轻,也太狂妄,家族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能力,却忌惮他的行事风格。但是,身为族长的父亲却答应了这个要求。

“我族自创立以来,便是能者上,弱者下。若你真有此志向,我甘愿让出这个位置。”

只是,父亲要求他贯彻自己的信念,要他用行动来证明自己有能力统领家族。阴阳师坚信妖鬼必除,这也成了他接下来最重要的事。

阴阳师与他信赖的部下一直都在与威胁京都的妖鬼们战斗。他们并肩而行,斩杀了无数妖鬼,短短一年的时间,他们的名声已经响彻整个平安京。

但就在这时,阴阳师最信赖的部下失踪了。

旁人也许觉得他们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,却不知那位年轻武士自小与阴阳师一起长大,一起修行。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比上下级要亲近。他们是挚友,是同伴,是战场上可以交付后背的信赖。

阴阳师不顾众人的反对,只身前往武士失踪的那片山域。他知道武士是与部下们追击溃逃的妖鬼们,过于深入才导致下落不明。

他相信武士一定平安无事,因为他们之间有过约定。

“您一直注视着远方,我不知道您注视着的究竟是自己的远方,还是整个家族的远方——无论是哪一个,我只有不断磨练自己,才能陪着您一起去看一看!”

但是没有。

冒着滂沱大雨,阴阳师在山中找遍了每一个角落,除了武士衣服上家纹的一角碎片,什么都没有找到。他焦躁又愤怒地杀死了每一个出现在他眼前的妖怪,可等他全身都被妖血浸得鲜红,又被大雨冲刷得干干净净,他才不得不暂时接受这个现实。

家族里的人都说武士一定是在退治妖怪的时候,能力不足被杀了。这在家族里并不少见,大家都说他是个天赋奇才,这样死了着实可惜。但阴阳师不信,他总觉得武士没有死。

直到数月后,阴阳师在又一次的妖怪退治中,被一个白发的妖怪救了。

他做梦都想不到,时隔数月他竟然如此突然地就见到了这张熟悉的脸。他极力忽视对方如淡金色琥珀一般的眼珠浸在黑色的眼底,和他头上分明是妖鬼才有的一对暗色尖角,难以置信地呼唤出了熟悉的名字。

但对方没有回答,而是用疑惑的表情望着阴阳师。

阴阳师忽然就笑了起来。他是在做什么白日梦吧,这怎么可能是他熟悉的那名武士——在那种深山中被妖鬼追杀的人类,活下来的几率根本没有。

“斩尽天下恶鬼。”

阴阳师在心里默念着自己一直以来坚守的信条,可这一次却没能做到,他放走了那个白发妖怪。

后来,他便时常能够在退治妖怪的时候遇到这个妖怪。他总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自己,在他遇到麻烦的时候出来帮忙,之后就悄悄离开,也不说什么话。阴阳师发现自己的信念开始动摇,他开始期待每一次在山野之中与白发妖怪见面。他开始故意往那些山中跑,然后看看白发妖怪会不会找到他。

每一次,白发妖怪都跟上了他的脚步,就像是当初的武士追随他奔赴战场那样,从未缺席。

阴阳师设计用术法抓住了白发妖怪,逼问他到底是谁,到底有什么目的,为什么总是跟着自己。白发妖怪显得有些害怕,却说不出自己到底叫什么,也说不出自己是从哪里来的。他像是没有任何记忆一般,什么都不知道。

“那你为什么要跟着我,你什么都不记得,自然也不可能知道我是谁。”

阴阳师这样问着,白发妖怪被这样一问,竟是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。

“我……我真的不知道。只是觉得……看到你之后,就想一直跟着你……”

真是莫名其妙的理由。

但阴阳师始终会把白发妖怪和年轻武士的脸重叠起来,他们真的一模一样。他到底是不是年轻武士?还是说他遭遇变故,变成了妖鬼?

阴阳师想查,但是根本无从下手。

但他还是放了白发妖怪。

这次对话之后,白发妖怪还是会在阴阳师行走于山野密林时跟着。

只不过,似乎是知道阴阳师不喜欢他,他躲得更远了。

又是一次暴雨倾盆的战场,又是一次毗邻深山的对阵。阴阳师带领着自己的部下,在群妖的包围下杀出重围。但这一次他也犯了和当初的年轻武士一样的错误,他追击着领头的妖怪,却误入了山中迷阵。等他发现自己中计了,已经是陷入了重重包围。

阴阳师就算有强大的灵力与熟练的刀法,但毕竟寡不敌众,很快就受了重伤,连跑都跑不了。他模模糊糊地想着,当初的年轻武士是不是也是在这样的绝望中被撕成碎片。或许是知道自己将死,阴阳师又想起了他和年轻武士的约定。

他们的理想,他们的志向,就要永远埋没在这暴雨之中了。

就在这时,白发妖怪又出现了。他用自己的利爪撕开了拦路的妖鬼,从外侧打通了一条逃生的路。阴阳师被他背起来冲了出去。他们跌跌撞撞,在漆黑的雨夜里躲避着此起彼伏的嚎叫与追杀。阴阳师流了很多血,意识变得模糊不清,却听见白发妖怪不停地呼唤他,要他别睡着,要他坚持住,要他别担心。

“我会保护你的,所以你一定不要有事!”

傻瓜,你又不知道我是谁,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。

阴阳师没有力气说话,他伏在白发妖怪的背上,耳边全是嘈杂的雨声。

后来呢?

后来阴阳师醒来的时候,外面还是暴雨如注。他躺在一处狭小的山洞里,身上的伤口被一些撕碎的布条胡乱地包扎着。阴阳师依稀认出这布条的颜色好像是白发妖怪衣服的色调,于是挣扎着爬起来想要找到他。

洞外依旧是漆黑的夜,和猛烈的雨。他看见白发妖怪支撑在仅能供一人进出的狭窄洞口边,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洞口。

阴阳师摇摇晃晃地扶着洞壁靠近了白发妖怪,伸出手想要拉他,可是白发妖怪却一下子抬起了头,他的一双妖鬼之目就像是黑夜里的星星,透亮无比。

“别出来!!!”

一声咆哮饱含着炽热的鲜血喷涌而出,溅了阴阳师一身都是。洞外,比雨声更加残酷的吼叫近在咫尺。白发妖怪的身体倏然扭曲,血与肉被撕扯着抛向一边。鲜红的血水被雨水冲进了洞中,与阴阳师伤口流下的血混合在了一起。

“你……”

白发妖怪满身疮痍,可他还是努力望着与他几步之遥的阴阳师,向他露出了熟悉的笑容。

“我会……保护你……所以……所以……”

 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“所以,你一定要活下去。”

说至此处,源赖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明明是他自己在讲故事,可他却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。

那位阴阳师确实是活了下来。

不仅如此,他还让那位为了保护他而死的白发妖怪,成为了自己最信任的部下。

白发妖怪到底是不是年轻武士,源赖光至今无法判断。

时至今日,真相到底如何,似乎已经不重要了。重要的是,源赖光相信他的做法不会错。

小切早就在这个悠长的故事里枕在源赖光的膝上睡着了。源赖光低下头,拿过一旁的褂子轻轻为他盖好。

“鬼切不会有事,他一定会好起来的——他有我,有你,所以他不会有事。”

 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未完待续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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